彼迹

*奇迹黑，勉强算是古风架空

近日江湖上流传着一个消息，位于诚凛境内的留影山上出了一位隐世高人，修为之高，道法之精，离成仙只差临门一脚，无所不知，无人能敌。

 

起因是有一天，一位樵夫在夜里失了踪，第二天从山顶安然归来。只听闻他飘飘然道，自己迷失在深山中，忽见丛林深处走过一位仙风道骨、怀质抱真的道者，眉眼间尽显不落世俗之态。他急忙追上去，却被层层迷雾扰了方向，不分东西，无法行进。随后一阵风拂来，他的眼前闪过一抹白袂，待回神之时，人已经回到山脚下了。

 

便是如此，山上有位隐世高人的说法流传开来。许多人心生向往纷纷前去寻人，但无一不无功而返。其中道行浅的连山脚都没走进去，便被错综复杂的阵法困在原地。些许功夫不错的倒是闯到了山腰，但兜兜转转间又被扫回了山下。更有些者只凭着一身蛮劲儿胡闯乱撞，最终消失在了幽深的树影之中，也不知他们有了何种际遇。

 

来寻的人一批接着一批，其中不乏能人异士，但几个月过去了，依然没有人能成功见到那名高人，甚至连其影子都没有捕捉到。众人对其愈加好奇，纷纷猜测不已，一时间众说纷纭。

 

 

青峰大辉是第一个踏上这峰顶的人。

他背着一把宝刀，刀柄是黑豹的化形，刀身用布条捆了一圈又一圈。简单的粗布衣裳，靴底沾着已经干涸的泥土，如常见的江湖浪子般满身风尘。将到山顶之际，他还随手扯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，迈着那落拓的步伐，优哉游哉踱步而至。

 

山顶的风光说不上有多巍峨险峻，非仙人不能攀登；也说不上有多云海仙景，不容凡人涉足。入眼之景与普通的山头没什么两样，青松翠柏，陡崖峭壁，简单的青白两色，显得偏僻而又清净。

 

现实与传言之间难免存在落差，人们总是对这些带有传奇色彩的轶事充满好奇。但在行动力无法满足探知欲的情况下，人们能够一展身手的地方便只剩想象力了。故而这不知被多少人合力发挥脑力转述而成的“传说”，又能相信几分。

 

若要说真能寻得一丝天外高人气息的地方，便是那立于山顶之巅的小筑，看起来倒真像那么一回事。青峰见大门外敞，也不客气，直接抬脚进去。小宅虽是古朴，却无半点破败衰落之气。干净整洁的房屋看起来刚被刚扫干净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丹药香。

 

确实是有人居住的样子。

 

但青峰在屋里晃悠了好一会儿，里里外外寻个遍，始终不见半个人影。

疑惑间他暗自思忖：那得道高人是不是外出拯救苍生去了，可别碰上什么闭关修炼了才好。否则自己岂不是白来这一趟？

 

奈何找了半天，依旧一无所获，他只好无趣地在院子里随便找了棵树靠着，打定了主意要赖在这里等那位世外高人回来。

 

 

“这位壮士，可否请你让一下。”

倏然，背后一道声音响起，青峰猛然一个激灵。他吓得忙转身一看，便见一名少年模样的小童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，蓝眸一片澄净。他的手中抓着一把扫帚，面对青峰古怪的眼神也不甚在意，只淡淡然道：

 

“我要开始打扫这边了。”

 

青峰讪讪地让开，毫不遮掩自己打量的目光。

 

对方的模样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，瘦弱的身子仿佛弱不禁风。他的发色是晴空般的蓝，为了方便行动只简单地梳了一个发髻。衣着也没有多大讲究，和以前见过的那些小道童没什么两样。虽然不起眼，可在这普普通通的打扮下，却有一种超脱凡尘俗骨的淡然之姿。

 

而青峰明显忽略了这一点。

他觉得像所有涉世未深的小孩一样，对方那双干净的眼眸里透露出不染尘世的单纯。

 

好歹是个山头，难道就只有这么一个小毛孩吗。青峰心想，不禁有些郁闷。

话说回来他刚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？自己竟浑然不觉！之前明明没有看到这宅子里有人。瞧他这副模样，难道是那位得道高人的徒弟？

 

如此猜测，青峰便清了清嗓子，试探着问道：

“喂小鬼，你的师尊呢？”

 

那人停下手中的活儿，歪头望过来，似乎很奇怪对方的发问。

我的师尊？早几百年前就羽化登仙去了。

“请问您有什么事吗？”

 

“倒是没什么事，不过是想见见传说中的那位得道高人罢了。”

青峰不甚在意地掏了掏耳朵，语气似乎有些不屑。

 

“那你可以走了。”对方直接回了这么一句。

 

青峰微愣，以为自己站在这儿打扰到了小童的工作。但没见到人他怎么可能会走，便稍微放低了一点姿态，回道：

“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吗？你放心，我不会打扰太久。我见到你师尊之后就会离开。”

 

“见到了之后，你要做什么？”

 

“和他比一场！”说到此处，青峰突然有些激动，语气中充满了期待，“如果他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，应该是一个能够让我尽兴的高手。很多人在我的刀下往往撑不过十招。”

 

“过完招你就会走了吗？”那人若有所思，随后竟是摆出了要接招的架势，“那直接开始吧。”

 

见他有模有样气势还挺足，青峰哭笑不得：

“就凭你吗？还是等你的师尊来吧。我怕被别人说我欺负小孩子。”

 

“很抱歉，我的师尊不会来的。”

见青峰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，那人干脆也不说二话，直接长袖一挥，手中的扫帚随之横扫。乍然掀起一阵强烈的风迎面刮来，青峰甚至还未反应过来，整个人已经被卷到了山下。晕头转向之际耳边似乎还弥留着那小童的声音：

“还有请你说话注意点，我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
 

……

我擦你大爷！！！

 

 

 

关上大门，黑子哲也摇了摇头。从前段时间开始，这留影山也不清净了。

起初只是觉得这里景色不错，人迹罕至，作为清修之地是个不错的选择，才会在留这里居住。为了避免被打扰，他只在山下设了些简单的障眼阵法，隐去上山的道路。随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，如愿以偿地在这里开始了他的眼清耳清哪哪都清净的生活。

 

但这一切，从他顺手救下了那名樵夫开始，就被打破了。最近源源不断来寻的人越来越多，黑子不得不隔三差五地改变一下山下的阵法，以防被那些闲人琐事纠缠，但没想到竟还是有人找上山来。

 

能够破了他昨天才巩固好的阵法，刚刚那名刀客确实有睨视红尘的本事。

 

无奈啊无奈。

黑子轻叹一口气，继续打扫落叶纷飞的院子。

 

未料，下一名不速之客接踵而来。

 

 

 

“好大的一只鸟！”

黄濑凉太来到山顶的时候，正好碰到一阵强风刮来，紧接着一道黑影从他的头顶上飞过。感慨完留影山不愧是得道高人住的山，连山上的鸟都大得像个人，便更加满心欢喜地进了门。

 

他一身金色的华衣贵服，手持白玉折扇，全身上下的装饰不是玉就是宝石，举手投足间尽显轻佻与风流，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身份一目了然。进了门，黄濑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扫地童子，不禁脱口而出：

 

“好可爱的小童子！”

 

那名“小童子”全当做没听见。

 

黄濑是一个自来熟的人，对方无视了自己也不怎么在意，依然熟络地迎上去套近乎道：

“你就是我未来的小师弟吗？”

 

“师…、弟？”

 

“对啊，我爹让我来找仙人拜师学艺的。说什么我再游手好闲下去就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了……”最后那句小声嘀咕充满了郁闷，但很快他再次扬起笑脸，显然对拜师学艺充满了向往。

 

不过，自己要拜的人在哪儿呢？这里只有这名小童子而已。

他应该是师尊的徒弟吧，黄濑看着那张稚嫩的脸，虽然是很可爱没错，但看起来没有多少斤两，连自己都打不过的样子。所以这种小孩子怎么能当自己的师兄呢，要当也是自己来当师兄啊！

黄濑暗暗腹诽。

 

 

“请回吧。”不料，听了他的来意，对方的语气倏然冷了下来。

 

“诶？不要这么小气嘛！”黄濑以为对方害怕自己的加入会威胁到他在“师尊”面前的恩宠，便装出一副牺牲自己做出妥协的模样，“大不了我承认你这名师兄就是了。不过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，我还从来没有体验过上面有兄长的感觉，所以如果你当了师兄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哦~”

 

……

黑子一时间竟无言以对。

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自觉？八字还没有一撇呢，就开始盘算如何占便宜了？

 

沉默半响，黑子终于冷冷地开口说了一句：

“我不收徒。”

 

 

“嗯？？？”

 

 
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

未等黄濑仔细思考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，和上一个来的人那样，很快他也落得了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。

还别说，那道在空中划出来的弧线，可比青峰那条优美多了！

 

 

黑子关上大门，这会儿连扫地的心情都没有了。

难道自己设的那些阵法失效了吗？那名根基不凡，武艺高强的刀客可以破解也就算了，为什么连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贵公子也能找上门来？他明明前两天还去加强了阵法，并且多设了几个陷阱来着！

 

莫非有人在暗中动手脚？黑子低头沉思。

总之还是先去检查一下阵法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吧，他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扰，连院子都不能好好打扫。

 

然而，不给他行动的时间，事不过三的“三”很快就来了。

听着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，黑子的内心毫无波动，甚至想继续扫地。

这一次来的，又是什么人呢？

 

 

 

 

“哟，好大的一只鸟。”

山脚下，看着挂在树上的黄濑，青峰冷笑。

 

 

 

 

-----TBC-----